考试第一天,同学死了。
第二天,巡考老师死了。
考完后,爸爸死了。
作弊成功,可我好像也快死了。
1
高考,进入考场前。
监考员拿着我的准考证和身份证,迟迟没有还我的意思。
探究的目光不断在我脸上转圈,盯得我心脏不由剧烈跳动。
替双胞胎妹妹参加高考,我紧张到无法呼吸。
监考员会不会已经发现,准考证照片上的人并不是我。
因为恐惧,太阳穴跟着突突狂跳。
一阵又一阵头痛让我几乎无法正常站稳。
「同学,我不能让你进考场。」
冷淡的声音掺着隐隐严厉。
她果然发现了。
我瞬间感觉喉咙又干又涩,像卡了什么东西。
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冷汗瞬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从我全身的毛孔钻出来。
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?
抢回身份证逃跑?
还是即便她发现我是薛梓星也死不承认,一口咬定我就是准考证上的「薛梓月」?
内心天人交战。
此时监考员手已经缓缓指向我。
这一下,似乎穿过我的身体,直接戳中我的心尖。
她声音十分不耐烦:
「考场不允许戴口罩。摘了放那边去。」
原来监考员并没发现我的秘密。
「老师,对不起。我实在太紧张了,真的很对不起。」
仓皇失措的语气,手足无措的肢体动作。
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学生。
将刚才种种不正常归结到因为高考过于紧张而失态。
这一切果然奏效。
监考员放缓语气,给我一个和善的眼神:「没事,摘了就行,别紧张。」
口罩里全是细密的水珠。
我顺手抹把汗。
这一抹,却让我整个人抑制不住发抖。
出门太急,我忘了在脖子上点痣。
妹妹后脖颈有一颗明显黑痣,而我没有。
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。
好在这两个监考员都不认识我,应该不会发现这要命的失误。
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考完这场数学考试。
自我暗示平复了我紧张的心情。
可这份好心情只保持一秒。
我转身就看到了教导主任黄老师就站在我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。
他似笑非笑,看起来十分严肃。
明晃晃的「巡考」工作证更是把他整个人衬得铁面无私。
如炬目光像毒蛇信子般,牢牢落在我的脖间。
「黄老师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秘密,见到他一定要躲开。」
我忽然想起妹妹的提醒,却为时已晚。
「梓月,你的脖子……」
完了。
黄老师发现我脖子上没痣了。
头忽然嗡嗡嗡响个不停。
黄老师也太关心我们姐妹俩了吧!
要是问起来,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!
「怎么一直缩着,是哪里不舒服吗?」
冰凉的声音缓缓敲击我的鼓膜。
我不由轻轻呼气。
下意识双手环住后脖颈。
学着妹妹的样子,冲黄老师扬起懵懂又甜美的笑容:
「好像……落枕了。缩着会舒服点。」
「怎么这么不小心,」黄老师像往常一样笑着,示意我赶紧进考场,「高考,加油。」
我彻底放下心,顺利进入妹妹的考场。
虽然复习得略微仓促,好在这份试卷对我来说不是特别难。
拿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不是问题。
交卷后我第一个冲出考场。
我想早点回去,免得遇到妹妹的熟人。
不料黄老师就站在门外向我挥手:「梓月,过来。」
像是专门堵我。
他伏在我耳边,声音不大,却像惊雷般打破我伪装的平静:
「薛梓月,可是很擅长解等差数列题的。
「可你,第一个解答题答得很费劲呵。
「告诉老师,怎么落的枕,把脖子上的痣都落丢了。」
明明是火热的高考,我整个人却像掉到冰窟般透心凉。
我答题太专注了。
根本没发现黄老师什么时候来过我所在的考场。
甚至看到我的答题情况和我光秃秃的后脖颈。
周围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扫向我们。
他没有大张旗鼓告诉监考员我作弊。
是不是代表事情有可以商量的余地?
「薛梓月同学,请和我去趟校长办公室。警方需要向你了解些情况。」
他竟然直接报警了?
我想跑,腿肚子却颤抖得厉害。
头脑一片空白。
2
考场到校长办公室约十分钟路程。
「警察找我什么事呀?」
黄老师眼睛滴溜溜一转,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我脖间,嘿嘿笑道:
「梓月啊,想打听秘密,是不是该用秘密交换呢?」
这个老狐狸,果然知道点我和妹妹的事。
我用沉默回应他,琢磨着眼下局面。
渐渐平静下来。
替考的事不会轻易败露。
因为与其说我是替妹妹高考,倒不如说我俩在共享高考。
不只高考,我们共享的是整个人生。
9 岁那年,我和妹妹被爸爸收养后,就再也没同时出过家门。
爸爸说他一个人养不起我俩,所以姐妹俩必须共用一个身份,省钱。
爸爸说他压力好大,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家里,时刻陪着他。
如果做不到,他就要将其中一人送回福利院。
我和妹妹绝对不要分开。
更不要回到不是人能待下去的福利院。
我俩忙不迭答应爸爸。
从一对双胞胎姐妹变成一个人。
在家,我是姐姐薛梓星,妹妹是薛梓月。
在外,我们都是薛梓月。
我和妹妹每天轮流外出上学。
为了不被人发现,外出的人必须详细记录当天经历。
晚上再交给留在家的人。
起初我和妹妹很喜欢这样新奇的生活方式。
特别是看到没人能找到我俩的破绽,让我们很有成就感。
可渐渐,我们厌烦了。
虽然是双胞胎,我和妹妹依旧有各自不同的喜好。
是两个活生生不同的人。
不能因为爸爸的心愿,武断变成一个人。
终于有一天,本该待在家中的妹妹按捺不住寂寞,趁爸爸午睡,偷偷溜出家门。
虽然没有人发现有两个「薛梓月」的秘密。
可那天,向来温和的爸爸还是发了好大火。
手里的皮带像暴风雨肆虐我全身。
每一下,都仿佛有人粗暴翻开皮肉,强行灌进混着辣椒的盐水。
犯错的明明是妹妹,为什么要打我?
「偷跑,心里根本没你姐姐吧!」爸爸声音狰狞到变形,「那爸爸今天打死她,只留你一个好不好?」
「不要打姐姐,都是我的错,打我吧。姐,对不起,姐……」
后来我们被关了起来。
黑漆漆的屋里无窗也无灯,没办法感知时间的流逝,无助得让人发狂。
一个油漆桶就是我们的厕所,没过多久整个屋里都是难以言喻的味道。
最难以忍受的是,爸爸每天只给我俩送来一小碗小米粥。
仿佛回到福利院成天挨饿的日子。
没有其他人回应的黑暗,对饥饿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彻底压垮我和妹妹想要不同人生的愿望。
那天趁爸爸送饭,我俩不住磕头,一把鼻涕一把泪忏悔,终于获得他的原谅。
走出房间时,灯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。
原来我们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已生活整整一个月。
从那以后,我们一人上学,另一人就被关在黑房间。
只有外出的人回来,留在家里的人才能吃上饭。
随着时间流逝,我和妹妹的不同开始趋于明显。
总有人无意说起有时「薛梓月」像变了个人。
为了更好掩人耳目,爸爸开始每天仔细检查我们的身体。
妹妹崴了脚,爸爸毫不犹豫用力扭伤我的脚踝。
我手上擦破皮,爸爸抓着妹妹的手就往刨丝器划去。
……
我和妹妹愈发谨慎。
上高中时,我们的共享人生早已炉火纯青。
即使脖子上没痣,我也一定可以应对警方的怀疑。
我本就是一半的薛梓月。
想到这,我深吸口气,直直进入校长办公室。
不料警察第一句话就给我当头一棒:
「今天上午的考试,你有没有去过厕所?」
我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逼到两难的悬崖边。
今早的考试是妹妹去的,我根本没来得及看她的笔记。
3
为了进心仪大学,我和妹妹各考两门擅长科目。
今天的考试本应都由妹妹参加。
她却在下午 2 点忽然回家,脸色惨白说自己生病了,让我去考试。
我甚至来不及问她究竟发生什么,匆匆换衣化妆,抓起证件就去打车。
才勉强在开考前赶到考场。
又怎么会知道妹妹上午在考场做了什么?
「同学,回答我好吗?」
警察口吻很温和,却摆明问不出答案不会罢休的样子。
我咽了口口水,右手搓揉太阳穴,故意压低声音发出鼻音:
「上午啊……我想不起来了啊。今天太紧张了,整个人一直晕晕乎乎的。
「我啊……一紧张就忘事……老师,您是知道我这个毛病的。」
伪装成容易受到惊吓的虚弱小白花。
这是我面对无法解释清楚的怀疑时,百试不爽的方法。
果然,校长认同点头,有些犹疑:「两位警察同志,就不能等高考结束再问吗?
「薛同学可是冲击清北的好苗子。你们现在施压吓坏她,对她个人,对学校,对咱们区,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啊。」
高个子警察狠狠瞪校长一眼:「林校长,人命关天,何况那是市委领导的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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